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11月2日消息,《叶问3》、《大轰炸》制片人施建祥上周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被捕,他被指控利用以欺诈手段获得的签证进入美国,在美推广虚拟货币时被捕。
如果罪名成立,他将面临最高10年的联邦监狱监禁和最高25万美元的罚款。
5年前,施建祥就因非法集资434亿元,使4万名受害人损失152亿元。
施建祥的资本之路
施建祥出生于1964年,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童年家境贫困,20多岁开始创业,做过印刷厂、石油公司代理、服装、贸易等多个领域。后来依靠1999年的国企改革大潮,利用低价收购了上海四家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其中就有上海快鹿电线电缆有限公司,也就是后来“快鹿系”的雏形。
2010年、2012年,施建祥分别拿到了小贷和融资担保两块牌照,趁着当时刚兴起的互联网金融之风,快鹿集团快速膨胀,逐步建立“快鹿系”版图,并开始涉足影视投资行业,通过“左手明星、右手资本”的模式疯狂吸纳民间资金。
那么,施建祥是如何利用金融手段布局了这场骗局呢?
快鹿系首先将票房资产证券化,以票房收益的预期从旗下P2P、众筹等渠道筹集资金。其融资方合禾影视、大银幕发行,通道方为基金公司,资金方来自P2P平台。在这过程中,快鹿集团炮制了大量的关联公司,注册的关联企业数量多达328家。
而最后引发快鹿集团资金断裂的就是那场全民吐槽的电影《叶问3》。
为了玩转“互联网+电影+金融”这这场资本游戏,施建祥花2亿买下《叶问3》的大陆发行权。然后通过自己控制的十方控股收购了一家小型的电影发行公司,并改名为大银幕电影发行公司作为《叶问3》的发行方,这样一来,《叶问3》的票房就和十方控股的股价挂钩了,票房大涨,必然会带动公司股价大涨。
与此同时,快鹿旗下多只P2P以及私募基金在影片发行前通过“金鹿系”、“中海投系”、”“苏宁众筹”、“京东众筹”等渠道,以众筹的形式卖出相关电影收益权转让理财产品,从普通用户手里掏出了大把的钞票。
比如快鹿旗下当天财富发行名为“咏春盈泰”的电影收益权转让计划,期限9个月,产品规模2亿元。
也就是说,施建祥投资《叶问3》的资金其实来自将票房收益权打包成P2P和众筹产品卖给想做理财的人。
这些钱在理财产品到期之后不但要还给投资者,还要付给投资者8%的固定年化收益,并且还有与票房挂钩的浮动收益。而为这基金兜底的,则是上海中海投金控集团,与快鹿投资“私交不浅”。
东窗事发
2016年3月《叶问3》终于上映,16小时票房破亿,34小时破2亿,60小时破4亿……
一部票房大片妥妥就要诞生了。
但是上映第三天,有网友晒出一张某电影院售票情况截图,一张电影票卖价200元,且都在午夜,且每10分钟就排一场,关键是场场爆满。几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影院超越北上广进入中国票房排名,甚至原本无人知晓的盐城影院都爆出50万。
因此网上出现大量质疑该片票房造假的声音,广电也出手查处《叶问3》票房造假行为。
2016年,《叶问3》不仅“假票房”丑闻被曝光,背后的资金链条也被深挖并引发警方调查。同年,快鹿系旗下当天财富、金鹿财行出现大面积兑付危机。
逃往美国
早在“快鹿系”资金链断裂之前,施建祥就谎称生病治疗逃往香港,通过指派新的集团高管隔空指挥快鹿集团运营,随后以欺诈手段获得的签证进入美国。
2017年5月,快鹿集团和东虹桥担保因涉嫌集资诈骗被立案,并且国际刑警组织对施建祥发布了红色通缉令。
早在“快鹿系”暴雷前的2014年,施建祥还通过各种手段运作,参加了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的白宫年度答谢宴,并晒出与奥巴马的合影。
而身怀巨款的施建祥逃去到美国后行事作风高调,结交名流,投资虚拟货币项目,还连续投资了多家好莱坞影视公司,以及美国商业机构。
最为关键的是,施建祥还试图寻求美国政治庇护,通过投资公司为当时的美国总统特朗普相关的政治委员会捐款5万美元,并在一场募款活动上与特朗普合影。
2019年1月,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快鹿系”集资诈骗案作出一审宣判。
法院对快鹿集团、东虹桥小贷公司、东虹桥担保公司三家涉案单位分别以集资诈骗罪判处罚金人民币15亿元、2亿元、2亿元。对黄家骝、韦炎平以集资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对徐琪以集资诈骗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两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罚金;对周萌萌、张蕾、孙晔等其余12名被告人以集资诈骗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至九年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此前外逃一直未归案的“快鹿系”实际控制人施建祥目前仍在红通追逃名单中,会由另案处理。
经审查,在2014年3月起的两年间,快鹿集团通过实际控制的东虹桥小贷公司、东虹桥担保公司和金鹿系等融资平台,共向4万元名被害人非法集资共计人民币434亿。
这些非法集资的钱款均被转入施建祥、快鹿集团实际控制的银行账户,除282亿余元被用于兑付前期投资者本息外,其余款项被用于支付各项运营费用、股权收购和影视投资等经营活动、转移至境外和购置车辆以及个人挥霍、侵吞等。至案发时,该案实际经济损失共计152亿余元。
“快鹿系”的“经营”模式注定了它的疯狂只是暂时的,一旦资金链出现问题,快鹿系资本帝国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快鹿”崩塌,根源在自融自保。自融自保就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如果平台遇到大项目坏账或者逾期,而平台也没有能力偿还或者现行垫付,那投资人的钱就无法赎回了。
总结下来,违法违规自融自保主要有以下几个行为模式:
(一)虚构项目或借款标的
正常情况下,借款标的通常有明确的借款人姓名、借款人所在城市、借款用途、借款人的信用评级,甚至其家属等相关详细信息。而违法违规运营的网贷平台为了自融,往往发布的借款标的信息不明确,虚构融资方或借款项目,直接参与资金交易。以这次快鹿系案件来看,“东虹桥小贷制造大量续集债权凭证”就是虚构借标的。
(二) 归集资金形成资金池
根据规定,金融理财对应的债权债务要一一对应,不能以资金池的方式搞期限错配。现实中很多网贷平台就无视了自己的中介身份,参与实际交易。通过债权转让运营、虚构标的、限期错配、挪用资金金等方式,归集资金搞资金池。资金池形成后,平台就可以轻易调配资金挪作他用。
即使有的P2P平台接入了商业银行的存管系统,但通过多层关联企业的资金划转依然能轻易逃避存管,使资金失去监管和控制。快鹿集团即是这种方式。
(三) 吸收资金自行担保
一般吸收资金时会委托第三方担保,而平台自身为自己的项目担保,或通过关联公司进行担保,目的就是为了蒙骗和迷惑投资方,以达到自融或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比如快鹿集团一案中的东虹桥担保就是自融自保。
除了部分不合格借款人逾期不还出现坏账外,平台暴雷主要原因还是私设资金池,而资金的用途与借款标的无关,投资人根本不了解资金的真实去向,而平台风险控制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引起资金链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