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晟 发自法国巴黎
在巴黎10区的圣马丁郊区街角，坐落着一家名为比尼亚莱斯山谷的烟草商店。
它卖香烟、雪茄、烟具和口香糖，也卖乐透彩票和各种手机、网站充值卡。看上去，这家小店和法国的其他烟草商店，没什么两样。
但是，来这里的客人有些与众不同。一些客人进店之后，只买一种东西——比特币充值码。
自2019年1月1日起，4000家法国烟草商店开始出售比特币。此举是噱头，还是创新？近日，一本区块链记者来到现场，了解情况。
01 可选三种面值
烟草商店，是法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目前，法国有2.7万家烟草商店。它们一般都有独立店面，或者占据咖啡馆一角。除了卖与烟草相关的一切产品以及税票外，有些店也卖彩票，卖各种充值券，相当于便利店。
现在，在其中一些烟草商店，顾客可以选择三种面值的比特币充值码了。它们分别是50欧、100欧和250欧。
巴黎能量烟草商店的广告展示位。上面写着：“很快你就可以在这里买到比特币。”
充值方式很简单：柜台后面有一台终端机。顾客付钱后，店员会在销售终端选择比特币业务进行操作，然后打印出收据。收据上有充值的二维码，还会注明买了价值多少欧的比特币。
一位法国烟草商店店员在销售终端上选择法国数字货币平台keplerk界面，进入比特币购买地址
*图片来源：《回声报》采访视频截图
这张收据显示，50欧元买到的，是0.0132233755个比特币
*图片来源：《回声报》采访视频截图
顾客回家上网之后，扫描二维码，就可以把这些比特币充进自己的钱包了。
看上去，这跟买一张电话卡，差别不大。
“我们本来就有一套系统，能出售各种购物网站、视频网站的充值码。” 位于巴黎9区的能量烟草商店店员理查德说，“比特币充值码的操作是一样的，一点不难。”
这套系统，是指一家名为Bimedia的公司，为全法国的4000家烟草商店提供的支付终端系统。它还支持出售亚马逊、网飞等网站的充值卡。
而在2018年11月与法国数字货币平台Keplerk达成合作后，双方决定在烟草商店销售比特币充值码，Bimedia开始改造支付终端。
根据Keplerk官网数据，截至2019年1月28日，全法国共有200个烟草商店可以买到比特币充值码。
一本区块链记者在实际走访后发现，这200家包括已签署协议，正在进行系统调试的网点。因此实际可购买充值码的网点，会少一些。
目前，巴黎市区有三家网点，分别是9区的能量烟草商店、10区的比尼亚莱斯山谷烟草商店和16区的富兰克林烟草商店。
位于巴黎第9区的能量烟草商店
9区的能量烟草商店目前还在进行系统调试。
这里的店员理查德说，数字货币在法国还不是很流行，之所以和Keplerk签下这个代售协议，是因为不需要额外增加硬件设备，而软件也会有专人来安装调试。
此外，烟草商店不需要为此额外交税。虽然他们知道引进这种充值码对营收不会有太大改变，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收入。
比尼亚莱斯山谷烟草商店和富兰克林烟草商店，则是售卖比特币充值码的“先驱”。
位于巴黎10区圣马丁郊区街角的比尼亚莱斯山谷烟草商店
2019年1月7日，比尼亚莱斯山谷烟草商店率先开通了这套系统。
店员蔡先生说，这段时间看下来，比特币充值码的消费者以男性居多，而最好卖的，是50欧元的充值码。
“刚听到在烟草商店卖比特币这个建议时，我们也很吃惊，毕竟烟草商店跟互联网领域关系不大。” 富兰克林烟草商店老板苏菲·波莱尔说，“但是为什么不呢？”
“我们对所有的提议都持开放态度，要为顾客提供更多的服务嘛。”他说。
“我们联系的烟草商店大部分会接受我们的提议，” Keplerk策略与发展总监阿迪尔·扎卡告诉一本区块链记者，“但是要让他们了解比特币的运作概念，确实要费一番功夫。好在烟草商店只是一个卖充值码的地方，无需太多专业知识。”
值得强调的是：比特币的充值码是一张纸，如果它被水弄模糊了，或者丢了，顾客只能自认倒霉。
跟手机充值卡一样，售出之后，烟草商店概不负责。
02 收取7%的佣金
实际上，Keplerk并不是最早在法国商店出售比特币相关商品的平台。
2017年8月，总部位于法国西南城市图卢兹的Digital Service公司，就开始在南法的三十多家烟草商店里，出售名为Digycode的比特币充值卡，面值分别为20欧、50欧和100欧。
据称，2018年，这个产品为这家公司带来了100万欧元的销售额。
该公司表示，2019年，将与支付终端服务商Ingenico合作，为Digycode充值卡提供10000个潜在销售网点。
法国的数字货币交易平台Coinhouse（前身为“比特币之家”），则从2014年开始在巴黎的实体店里出售比特币。
但在法国，比特币的购买者，仍然极为小众。
“我不会在烟草商店买比特币充值码，或者应该说，我不会买比特币，这种投资不可靠。”在富兰克林烟草商店，一位顾客边说边走出大门。这是绝大部分法国人对数字货币的态度。
Keplerk把比特币充值码放到烟草商店来卖，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阿迪尔·扎卡表示，比特币是最知名的数字货币，但公众与其还有很大距离——“在线购买数字货币，程序会很复杂，需要懂得区块链的概念，需要了解公钥和私钥的区别，还需要小心诈骗。”
而在烟草商店出售充值码，能让更多人轻松拥有比特币。
需要注意的是，在巴黎烟草商店购买比特币充值码，顾客需要年满18岁。由于担心犯罪分子以此洗钱，或进行资助恐怖组织等非法活动，法国对个人数字货币账户的开户，也有严格的管理要求。
在Keplerk上注册钱包进行充值，需要提供开户者的身份证件、居住证明（包括房租收据和水电单）和个人证件照。而平台的服务费为一个月1欧元，前三个月免费。
实际上，在烟草商店买比特币充值码，比在数字货币交易所直接买比特币要贵。
这是因为，对每笔烟草商店充值码交易，Kepler会收取7%的佣金，其中的1.25%，会被返还给烟草商店。
在让公众能便捷地买到比特币之外，Keplerk的野心，是拓展比特币的在线支付功能。
“我们与cryptopage.com 保持连接，这个网站列出了所有能接受数字货币的商业活动。”阿迪尔·卡扎称，当下能接受数字货币的交易非常有限，但Keplerk会致力于推动这一领域发展。
03 监管态度
Keplerk的商业野心，并未得到法国金融及银行监管部门的“祝福”。
媒体报道，因法国政府计划在未来将香烟价格涨到10欧元一包，很多烟草商店老板威胁要罢工。比特币充值业务的展开，是政府的妥协之举。
但2018年11月，在Keplerk宣布要在烟草商店出售比特币充值码之后，法国央行法兰西银行就重申，考虑到数字货币的风险性，建议非职业投资人谨慎考虑投资数字货币。
言下之意是，法国央行不支持使用或者投资数字货币。
此外，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AMF）、法国审慎监管与处置局（ACPR，银行及保险业监管机构）、法兰西银行三家机构均表示，并未颁发许可给Keplerk在烟草商店销售比特币充值码。
而法兰西银行与法国烟草商联合会（烟草经营者工会），也同时否认二者之间达成了在烟草商店销售数字货币的协议。
“我们对烟草商店出售比特币充值码的态度是谨慎的，但保持兴趣。”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法国烟草联合会总干事西尔·于贝尔表示。
他称，因为法国的烟税不断提高等原因，烟草商店目前正处于一个衰落期，一直在探索新的服务项目。“数字货币去年跌得很厉害，我个人认为，有明确的法规来管理会比较好。”
2018年，比特币的价格下跌了70%以上，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也接到了超过1000起数字货币诈骗投诉，累计资产高达5500万欧元。然而，法兰西银行对于数字货币并没有监管权。
2018年10月9日，作为法国下议院的国民议会，通过了《企业成长与转型行动计划》（PACTE）法案，并在其中纳入专门的ICO条款第26条。
这个法案第一次明确定义了“数字资产”（并未使用“数字货币”这一提法），称其不由中央银行发行或担保，不与法定货币挂钩，没有法定货币地位，但被自然人和法人接受为交易手段，可以转移，或以电子方式储存和交换。
与此同时，这个法案也要求：所有数字资产相关企业，必须在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和法国审慎监管与处置局注册。
此前，法国经济及财政部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对媒体表示，法国是第一个为数字资产的发展提供有吸引力的全面税收框架的国家。
但在法国2019年的预算法案中，除了清晰的税收框架之外，还有明确的限制措施，包括个人有义务申报在外国平台上的加密资产，以打击犯罪和洗钱。
看来，允许存在、严格监管，或成为法国对数字货币的整体政策。
而数字货币交易平台Coinhouse，有望成为PACTE法案框架下，第一个被政府认可的“数字资产交易平台”。
媒体报道称，如果进展顺利，比特币充值码业务将在全法的其他烟草商店推出。
目前，对于数字货币，大部分法国民众仍一头雾水，或保持戒心。
如果买比特币变得和买包烟一样方便，他们会改变态度吗？
*除特别说明外，本文图片由一本区块链记者王晟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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