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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9 11:03:08 币百科阅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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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oe

以下自2013年穿越而来

5月9日很突然地收到通知，总部决定关闭在上海的研发活动，大部分员工需要在两天内离职，当然是有补偿。我和几个同事被安排留下来收尾，公司也会给我们几个提供去美国总部工作的机会。当天，水木就有帖子爆料RFMD撤掉上海研发中心。第二天，就有某些沪外公司来张江扔offer，double的案例比比皆是。美国公司裁员的效率，中国公司招人的速度，实在叹为观止。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上海设计中心帮助公司度过了艰难的时光，公司也曾经对上海设计中心的发展鼎立支持。不同于大部分外企驻华研发部门，RFMD上海做的项目都是从头到尾独立完成的，对工程师的培养和发展也非常全面。作为RFMD最年轻的GaAs PA Design Center，正确的产品定位加上快速成长的中国手机OEM市场帮助上海团队在四年内越过了1 Billion Shipment Milestone。直到今天，上海研发的产品仍在利润方面贡献很大。另外，上海部门还承担了公司几乎所有的TDD-LTE PA的研发，并且在市场上取得了非常有利的地位。这种不正常的关张，实在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决策。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关门？

官方的理由就不讲了。我的看法是有两点：大陆无工厂模式做PA的兴起，以及Si CMOS PA对中低端市场的侵蚀。

关于无工厂模式，就说来话长了。RFMD是有自己全套的工厂，包括芯片工厂，封装测试工厂，具有供应链的优势，当然也有负担。它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有的。上世纪90年代，当时ADI要关掉在北卡的一个研发中心，里边的工程师想了想觉得挺可惜的，要不凑一起哥几个继续玩？（这帮工程师也把他们的气质带给了当时还在娘胎的RFMD：重工程，轻运营）做点什么好呢？他们把视线投向了美国军方早年一直投资的GaAs HBT工艺技术，尝试做了LNA以及其他的一些MMIC电路，后来发现做射频功率放大器（PA）最有市场前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成本，当时的生产线是在AWR，成本无法降下来，RFMD就通过技术授权形式自建工厂。后来的故事还算蛮成功，Nokia征服了世界，RFMD征服了Nokia，顺利纳斯达克上市， 07年花9亿美金现金购买Sirenza组建了市值200亿美金的全球最大射频公司。

随后就是08金融危机，买Sirenza花的真金白银哗哗地打了水漂。于是整个公司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当时为了度过难关，请了华尔街的顾问帮助公司做出决策：裁掉整个Transceiver产品线。后来这些人很多都被华为整编了，所以在北卡的Greensboro有一个华为的Transceiver部门。而竞争对手Skyworks也基本做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不是裁掉而是卖掉，他们的Transceiver部门卖给了Marvell。也基本是那个时候，Skyworks在市场份额上开始慢慢接近RFMD并最终逆袭。

07/08年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就是iPhone，它的面世也打开了Nokia的长期下降通道。关于这点，RFMD一开始就有明确的认识，也许是他们太了解Nokia。在上海开一个研发中心的决策也是那时做出，目的就是深耕中国市场。加州的部门也在扩编，以便于更好地支持一些高端客户。

上海设计中心也算是比较给力，在J和W的带领下，新老员工“前赴后继”的努力下，RF716x，RF717x，RF323x，RF98xx产品都取得相当的成功。伴随着产品成功的同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人员流动越来越严重。最初，公司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是使用自己的工艺生产线（在美国）进行研发和量产，没有看到市场上有成熟的商用GaAs代工厂。后来，台湾的代工也慢慢起来了，Win-Semiconductor这些年在股市上的表现就是一个明证。直到2012年，大陆的Vanchip和中普微相继仿出了RFMD在中国TD市场拳头产品--RF9810--并量产（这是一款为数不多的改变了射频前端架构的PA产品，大大降低了系统的物料成本。yes，这款产品是我们组做的），恰巧也遇到TD市场井喷并且RFMD缺货，于是大卖并活了下来。Vanchip和中普微重要的意义，是给大家证明了中国Fabless做RF-PA条件已经成熟。事实上，Vanchip做得更多，它还证明了IP is not a concern: RFMD在中国提交的对Vanchip诉讼没有取得胜诉。

陈胜吴广既出，刘邦项羽也该登场了。现在国内十来家在做或者打算做GaAs-PA，高中低端都有，海归土龙皆全，起点背景超过Vanchip和中普微的也有，好不热闹。这里边很多家都有来在RFMD上海设计中心的前员工，而且都委以重任，RFMD上海被戏称为PA界的黄埔军校。如此，不关门可以么？

再简单说说CMOS的事情。CMOS做PA不仅仅关乎于商业，它更是很多CMOS人的一个梦想：单芯片集成。现在手机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使用硅CMOS技术来实现的，只有这个PA模块还是由化合物半导体一统天下，工业界学术界研究了很多年，也一直没有出现可以大规模商用的CMOS Cellular PA 技术。03年Axiom很高调地宣布做出了CMOS GSM PA并小规模量产，发了很多文章，并被Skyworks收购。收购后发现不行，最后这个部门被关闭了。11年底Amalfi的CMOS PA横空出世，在2G低端市场所向披靡，也很快达到了1Billion的出货量，而且成本优势很明显。这应当是第一款成功的CMOS 2G PA产品。幸福的故事总是相同的，不幸的故事各有各的不幸。Amalfi投入了过多资源去争取韩国某大客户，同时发展太快也爆出了一些品质以及缺货问题，小公司最怕盲目扩张战线过长，终于也走到了山穷水尽求收购的地步。好一个盛极而衰的故事。于是12年11月，RFMD以相当合算的价格拿下了Amalfi。这也是上海部门关张的另一个原因：技术转型，HBT-PA在中低端市场的重要性下降。更深层的原因：CMOS PA技术的保密要求更高，因为RFMD做CMOS PA也是fabless，被抄的话完全伤不起。

IC这行当基本上有两个定律（当然，没有绝对的）：

定律1：CMOS技术一旦占领的领域，其他工艺很难再进去；一旦集成进去，其他工艺不能再进去。

定律2：中国大陆和台湾一旦能独立研发做出的模块，欧美系会逐渐退出。

最后，大致列举一下国内PA公司的情况，一年后看看整合情况如何。射频前端也就这么最后一波了，也许能再出一两家不错的公司，也许很多会倒掉。不管如何，创业精神值得肯定和鼓励（虽然我觉得不应该那么多人创业…），希望大家都能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