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2020年的产能扩张、2021年的深度亏损、2022年的债务危机后，“缺钱”的正邦科技走到破产重整边缘。
近日锦州天利粮贸有限公司以正邦科技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但有重整价值等为由，向法院提出破产重整申请，正邦科技随即进入预重整阶段。与此同时，正邦科技控股股东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正邦科技主要生产经营平台正邦养殖也被法院受理重整申请。一时间，正邦科技前路未卜，能否保住上市地位存在变数。
业内分析认为，正邦科技走到今日境地，与其此前养殖规模扩张过于激进，踩错猪周期节奏有关。尽管面临重整，但正邦科技饲料、养殖业务基础较好，具有重整价值。
游走破产重整边缘
2022年10月17日，申请人锦州天利粮贸有限公司（简称“锦州天利”）以正邦科技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明显缺乏清偿力但有重整价值为由，向法院申请对正邦科技破产重整，并同时提出预重整申请。
据正邦科技10月25日公告显示，锦州天利主要从事粮食收购等业务，系正邦科技长期供应商，供应玉米等原料。2021年以来，锦州天利与正邦科技及下属公司发生多笔交易。2022年10月12日，正邦科技拒付了开具给锦州天利9277344.53元的电子商业承兑汇票。截至目前，正邦科技仍未支付上述到期账款。
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简称“南昌中院”）认为，正邦科技系上市公司，涉及面广，社会影响较大。为有效识别债务人重整价值和重整可行性，提高重整效率和效果，本着挽救企业、维护债权人合法权益的原则，决定对正邦科技公司启动预重整。
正邦科技在公告中称，公司后续是否进入重整程序存在不确定性。如果法院受理重整申请，则公司股票将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如重整完毕，将有利于优化公司资产负债结构，改善持续经营能力。若重整失败，正邦科技将存在破产风险，股票面临终止上市。
与此同时，正邦科技控股股东正邦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江西永联农业控股有限公司（简称“江西永联”）也被法院受理重整申请。截至目前，正邦集团持有正邦科技总股本的21.84%，江西永联持有正邦科技17.55%的股份，质押及冻结比例均为100%。正邦科技称，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重整不会对公司日常生产经营产生重大不利影响，但如果进入重整程序，可能会对公司股权结构等产生影响。
另据正邦科技10月30日公告，其全资子公司江西正邦养殖有限公司（简称“正邦养殖”）10月27日被法院裁定进入重整程序。资料显示，正邦养殖成立于2003年，是正邦科技重要的生产经营平台。2021年12月，正邦养殖与养户文杰签订猪苗及物料交易合同，合同到期后，正邦养殖未如期向文杰偿付500万元保证金，进而被申请破产重整。正邦科技称，若正邦养殖重整成功，将有利于改善其负债结构。
截至2021年底，正邦科技、正邦集团、正邦养殖负债总额分别约为431.21亿元、504.09亿元、197.3亿元。截至2022年6月30日，正邦科技负债总额约386.1亿元，净资产为-10.82亿元，1月-6月营收约100.78亿元，净利润约-48.75亿元；正邦集团、正邦养殖负债总额分别约为452.32亿元、179.85亿元。
从养殖扩张到债务危机
资料显示，正邦科技成立于1996年，2007年登陆深交所主板，主要从事饲料、生猪、兽药及农药的生产与销售。
2017年，正邦科技生猪养殖业务开始“跨越式大发展”，生猪出栏量于次年居A股上市猪企第三位。不过由于猪价较为低迷，正邦科技2017年、2018年净利均大幅下降。受非洲猪瘟疫情影响，国内生猪存栏量在2019年持续下滑，生猪价格持续上涨并创历史新高，正邦科技同期业绩大涨。
尝到甜头后，正邦科技2020年养猪业务突飞猛进，在原有的20万亩土地储备基础上，又在南方区域新增4万亩土地，为未来养殖业务扩展提供支持。与此同时，正邦科技还制定了抢母猪、抢仔猪、抢养殖指标、抢人才的“四抢”战略，实现生猪出栏量955.97万头，同比增长65.28%，超过温氏股份跃居行业第二，仅次于牧原股份。
然而伴随猪周期探底，正邦科技陷入“缺钱”漩涡。2021年，正邦科技营收为476.7亿元，同比减少3.04%；净利润为-188.19亿元，同比减少427.62%，亏损幅度居A股22家上市猪企首位。截至2021年末，正邦科技货币资金余额为51.33亿元，同比减少60.65%，其中受限资金余额32.98亿元，同比增加147.61%；资产负债率为92.6%，同比增加34.04个百分点，公司流动性风险受到监管部门关注。
进入2022年，正邦科技债务危机逐步显露。今年4月公告显示，正邦科技及控股子公司近一年内累计涉及诉讼、仲裁金额合计约10.54亿元，占公司2021年经审计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资产的51.71%。6月，正邦科技及正邦养殖等10家子公司，因流动资金紧张出现部分商票逾期未兑付的情形，未兑付余额合计54200.5万元。
今年7月，有媒体爆料正邦科技多地代养户现饲料断供、结款难、退押金难等问题，正邦科技董事长林峰也被法院限制高消费。正邦科技7月25日连发两份公告称，因物流配送与饲料厂的协调问题，少部分区域出现偶发性断料现象，已协调解决。
业内看好正邦重整价值
正邦科技曾在2022年5月10日答复投资者称，其融资渠道主要有银行融资、资产市场融资、专项资金支持、发行债券、活化资产等，已根据生产经营情况对日常资金需求和中长期资金进行规划，并坚持“瘦身”与“健身”相结合。
据新京报记者梳理，正邦科技已采取的具体举措包括对低效及不经济的租赁场进行清退，处置高价外购的低效母猪及后备母猪，将食品板块出售给控股股东正邦集团，拟向大北农出售饲料子公司、拟转让全资子公司广安正邦旗下育肥猪场资产、向湖北省粮食有限公司出售5家子公司全部股权等。
然而，出售子公司非但未帮助正邦科技“回血”，反而给其引来诉讼纠纷。今年2月，大北农宣布收购正邦科技8家饲料子公司股权。9月30日大北农发布公告称，正邦科技在标的公司财务审计和资产评估过程中未能充分配合，导致评估报告、审计报告无法出具。正邦科技在收到大北农5亿元预付款后，也未按照协议约定将预付款用于清理标的公司的债务等。对此，正邦科技在10月9日的公告中称，其在收到预付款后履行了责任义务，大北农单方面解除合作，其公告部分内容与事实不符，将保留进一步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从业绩数据来看，在生猪市场二季度回暖、多数上市猪企三季度扭亏的背景下，正邦科技依旧延续亏损。2022年上半年，正邦科技归母净利润同比减少199.68%至-42.86亿元，亏损额是上年末净资产的210.26%。正邦科技在半年报中解释称，报告期内公司生猪出栏共计484.52万头，同比减少30.75%；商品猪销售均价12.74元/公斤，同比下降37.49%，叠加饲料原料价格上涨，使得公司上半年承受了一定的业绩压力。报告期内，公司因缩产导致现有产能与出栏规模的阶段性不匹配，导致整体产能利用率较低，致使折旧摊销费用提高。
2022年前三季度，正邦科技营收下降66.54%至133.76亿元，净利润同比下降0.22%至-76.44亿元，货币资金减少71.85%至14.45亿元。由于缩减产能，正邦科技存货、生产性生物资产分别减少65.76%、47.42%，生猪出栏量、饲料销量及收入也大幅下降。
中国生猪预警网首席分析师冯永辉认为，正邦科技踩错了猪周期节奏，2020年行业最赚钱时养殖规模扩张过于激进，等到猪多的时候又逢行业亏钱，今年6月份后生猪养殖业开始赚钱时，正邦科技产能已缩减近一半，陷入恶性循环。与此同时，正邦科技内部管理也较为粗放，影响到公司的决策执行效率。尽管面临重整境地，但正邦科技长期深耕农业，饲料、养殖业务基础较好，具有重整价值。由于正邦科技体量较大，因此不排除多路资本共同参与其重整事项。
艾格产业投资合伙人刘晓东认为，身为上市公司的正邦科技较控股股东正邦集团来说，重整难度更小。正邦科技的重整价值在于资产相对优良，饲料、生猪养殖等现有产业布局有一些资源积累，各业务板块比较清晰，投资人会结合重整后的发展计划去看投资回报和成本收益等。“我认为产业资本对正邦科技的投资意愿不一定那么强，因为头部企业是非常个性化的，彼此间发展战略和产业链布局有所不同，因此行业外的财务投资人可能性更大。”
新京报首席记者 郭铁
编辑 祝凤岚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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