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条鲜活的生命葬身火海,29个家庭支离破碎,令人心痛。
01
三年亏超1亿,分红超2600万
最新的消息,长峰医院火灾已经造成29人死亡,起火的原因是施工导致的火花。令人讽刺的是一个多月前,这家医院还召开了火灾防控会。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家民营医院,很多人并没有听说过。然而,在媒体的深挖下,它背后的长峰医院集团,是一家覆盖全国20个城市的医疗集团,已经开启了资本化运作,登陆了新三板。
长峰医院集团实控人汪文杰,大专学历,曾经在湖北省鄂州市中医院工作了近10年,在这期间获得了两位贵人的赏识,并于2003年下海创业,成立了中国第一家血管瘤专科医院-鄂州中医血管瘤专科医院。之后十几年开启了疯狂的扩张,在上海、广州、长沙等城市都有分支医院,可以说是实力雄厚。
如果不是这次火灾,很多人不知道这家医院,但也是因为这次火灾,再次把“莆田系”抬出了水面,因为它的运营模式和莆田系医院如出一辙。
莆田系医院的运营三板斧就是先包装自己,然后砸钱推广拉客,最后再吓唬病人,卖高价药,赚取暴利。
汪文杰可以说是深得莆田系医院的运营精髓,虽然没看到什么学术成果,却把自己包装成专家,还在各种协会任职。而长峰医院集团也是获得各种奖项,比如艾力彼全国“社会办医·医院集团”排行榜前100名,实际上,这个榜单就是它自己弄的,也就是说自己给自己颁奖。而医院里的普通医生也会被包装成“国家级”、“中科院的”专家。
接着就是砸重金揽客,不得不说,长峰医院真舍得花钱,从2020年到2022年上半年,销售费用就花了2.26亿元,早在2020年就亏损了3700多万元,但销售费用却不断增多,这就导致亏损持续扩大,过去三年亏损超过1亿元。即便是这样,还是分红2600多万。
这些钱砸哪里去了呢?和莆田系医院一样,各种搜索引擎的竞价排名,患者搜索关键词,长峰医院就会排在前面。此外,长峰医院还推出了APP,在短视频平台打造IP等等方式来获客。
患者被忽悠过去后,轻的是被狠狠宰一刀,比如做一个肾结石手术,去之前说只要几千,但到了医院却收费三四万,提高十几倍的价格。重的是治不好,还面临生命危险,湖南一位患者到长沙长峰医院,被诊断为强迫症,花了1万多,病情反而加重。患者在北京长峰医院进行右足截趾术后,抢救不当,病患死亡。
从2004年开始,长峰医院就受到很多次行政处罚,原因包括虚假宣传,违反《消毒安全法》等等。
运用莆田系医院的玩法,长峰医院从一家家籍籍无名的小机构发展到连锁医疗集团,如今却闯下了大祸,这也给莆田系医院敲响了警钟。
02
遭遇两次重大危机,莆田系却风生水起
提到莆田系医院,很多人痛恨不已。翻开莆田系医院的发展史,其实就是一段“坑蒙拐骗”史。
莆田系医院的老板,几乎都是门外汉。上世纪80年代,“莆田系”的“祖师爷”陈德良跟着广东师傅耍猴卖艺。后来有一种叫“疥疮”的传染病流行起来,陈德良用水银、硝酸、水兑成了一个偏方,没想到竟然有效果。这让他一炮而红,赚了不少钱。
之后,陈德良收了詹国团,陈金秀、林志忠等8位弟子,开始组团忽悠。随着名气的提升,除了“疥疮”,其它皮肤病也来找他看。为了不错过生意,他们就先把病人留下,然后去新华书店找资料,之后再去药店抓药,包装成“祖传秘方”,高价出售。
但毕竟不是医生,开出的药并没有多大效果。当有人上门理论时,他们却早已跑路。陈德良带着徒弟们在全国各地开启“游医”生涯,每到一个地方,就租两间房,然后开始在电线杆、火车站等场所贴小广告,基本上是“包治百病”。骗完一个地方后,就换下一个地方。
靠着这套玩法,莆田系大佬们完成了原始积累。进入90年代,他们又开始了第二阶段的玩法,也就是和公立医院搞“科室承包”,给医院交一笔管理费,科室就是他们赚钱的地方。
这时的莆田系不再是贴小广告那种低级的玩法,而是直接上电视、报纸打广告。也是各种夸大宣传,说请了什么名医,拥有什么进口先进设备。当患者被忽悠过来后,就通过夸大病情来吓唬他们,让做各种检查,理疗,卖高价药。靠着这套新型“坑骗”玩法,莆田系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这个时候莆田系遭遇了第一次重大危机。90年代末,“打假英雄”王海盯上了莆田系,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引发了媒体的关注,并对莆田系的玩法进行了曝光。再加上受骗的人很多,可以说是民怨四起。
最后,卫生部下通知,政府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不得搞科室承包,这等于是直接断了莆田系的生路。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很快迎来了转机,2002年,卫生部开放民营医院牌照。莆田系迅速抓住机会,开启了中国民营医院的扩张史。
妇科、男科、泌尿、整形、皮肤、儿科等一家家专科医院成立,现代女子医院、玛丽亚妇女医院、新安国际医院、美莱整形,在正规牌照的加持下,莆田系迎来了空前的爆发期。
虽然成为了正规医院,但莆田系“坑骗”的玩法却延续了下来。虚假宣传,乱收费,过度治疗等乱象依旧很多。
2016年,莆田系遭遇第二次重大危机,陕西大学生魏则西在百度搜索到北京武警总队第二医院,花了20多万,没想到最后却耽误病情而死亡。听名字这家医院是公立医院,但没想到莆田系医院。
这件事曝光后,遭到全网讨伐,百度也被迫整顿医疗广告,莆田系医院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然而,此时的莆田系医院已经规模化运营,实力雄厚,最终也是安全度过。
03
为什么不取缔莆田系医院
臭名昭著,把治病救人的医疗保障机构,变成了道德泯灭的赚钱机器,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不取缔莆田系医院?
发展至今日,不是一句取缔就能解决的。首先,截止到2021年,我国医疗卫生机构数量达到103.3万个,但医院却只有36570个,占4%。其中民营医院有23524个,占医院总量的近65%,而莆田系医院又占据了民营医院的八成。
取缔莆田系医院,几乎是取缔民营医院。然而,我国医疗资源远远不足,特别是老龄化越来越严重,未来需要更多的医院。公办医院力量有限,确实需要民营医院来补充。
其次,莆田系医院已经资本化运作,不少已经完成了上市。有资本在背后运作,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也很难再改变。
其实,民营医院可以存在,但是一定要加大处罚和监管力度才行,否则乱象依旧会存在,也随时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就好比长峰医院这次事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