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3日），印度卫生部证实，24小时内共有4454名新冠患者死亡。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数据，印度新冠病毒总死亡人数达到30万3720人，仅次于美国的58万9893人和巴西的44万9068人。
这是什么概念呢？不到2个月前，印度3月1日当天的死亡患者为91人，总死亡人数15万7248人。85天之内，印度的死亡数字翻了近一倍。
4月18日，印度第二大英文报刊《印度教徒报（The Hindu）》指出，印度卫生部仅将新冠病毒肺炎所导致的死亡计入官方数据。事实是，更多的新冠患者是死于多器官衰竭、心脏骤停、脑卒中等各类并发症。
《印度教徒报》宣称，印度政府4月16日宣布古吉拉特邦各地新冠患者死亡总数为78人，但该邦当天7个主要城市记录了689具尸体按照“新冠病毒死亡患者遗体处理程序”予以火化或是埋葬。其中，艾哈迈达巴德（Ahmedabad）仅一家集中收治新冠患者的医院就从太平间中运出近200具尸体。
《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如是写道，“艾哈迈达巴德的火葬场自4月以来24小时连续工作着，以至于永不停歇的橙色火焰照亮了城市的夜空”。
根据美国华盛顿大学健康数据评估中心的建模估算，印度真实的疫情死亡数字或为官方公布数据的2到5倍。但某种意义上，外界也许永远不会知晓真实数字到底是多少。
第一，印度公共卫生系统由于资金投入严重不足，导致在全社会范围内的覆盖十分有限。印度社区医学研究者谢瓦德博士（Dr. Hemant Shewade）指出，即使在新冠疫情之前，仅有86%的印度国民在死亡后会被政府登记在案，其中又只有22%的记录会由医生开具正式的死亡原因。
第二，印度人，尤其是印度社会的贫民阶层，通常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死在家中，这就导致医生往往不在场而难以确定死因。但在第二波疫情之下，印度濒临崩溃的医疗系统导致相对富裕的城市人群，即使想前往医院也无路可去，最后不得不死于家中。
直新闻此前记述过印度大学生沙尔玛（Vishwaroop Sharma）的悲惨故事。4月底，沙尔玛带着他确诊的父亲前往德里一家医院求诊，但那里既无床位也无氧气。沙尔玛回忆道，“医院什么也无法提供，而我的父亲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我的怀抱之中”。
回家之后，沙尔玛绝望地发现他的母亲也被病毒感染，且呼吸困难。沙尔玛疯狂地以天价在黑市上买到了一个氧气瓶，为他的母亲戴上氧气面罩，然后一家一家医院求诊，直至在100公里外的一家医院才勉强抢到一个床位。
某种意义上，身处印度首都城市圈的沙尔玛是幸运的。但更多的印度民众生活在医疗保障相对匮乏的农村和贫民窟之中。网络数据库Statista显示，2020年印度的城市化率仅有34%。
外界难以想象，有多少印度的底层民众在沉默中死去；但可以知道的是，根据美国广播公司的5月9日的报道，位于印度北方邦的库万凯达村（Kuwankheda），全村3400居民中的半数都感染了新冠病毒，而那里“没有合格的医疗设施，没有氧气，什么也没有”。
当地退休教师纳斯（Virendra Nath）麻木地对记者表示：“当城市有很多问题时，谁又会在乎农村呢？”
事实上，印度当前要处理的问题已经太多了，甚至超出了疫情本身。例如，在新冠病毒患者和康复者中快速蔓延的毛霉菌感染。
毛霉菌十分常见，广泛存在于土壤、空气、腐烂果蔬，甚至是人体的鼻腔粘液之中。但毛霉菌感染却十分罕见，因为毛霉菌是一种条件致病性真菌，只有当机体免疫力低下且极度虚弱时才会引起人体致病。
一旦发病，毛霉菌可以通过呼吸道传播进而侵蚀面部结构，而医生在大部分情况下不得不进行手术移除感染者的眼球以阻止毛霉菌危及脑部。
5月22日，印度化学品和肥料部长古达（Sadananda Gowda）表示，迄今为止，印度发现的毛霉菌感染者累计达到8848例，涉及印度28个邦中的至少15个。
古达并未透露毛霉菌感染的死亡人数，但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抗生素研究所今年4月的一篇论文显示，即便进行外科清创和内科治疗，毛霉菌病的死亡率也高达25%至62%。而在基础医疗保障相对匮乏的印度，据BBC报道，如果不及时治疗，毛霉菌病的死亡率可以达到94%。
此前一天，印度总理莫迪已经将毛霉菌感染称之为“新的挑战”，而印度政府也将其宣布为重点监控的传染病。外界普遍认为，毛霉菌在印度新冠患者和康复人群之中的广泛传播，和类固醇药物的滥用不无关系。类固醇是已知的唯一可以有效降低新冠病毒死亡率的药物，它通过抑制人体免疫系统来避免重症病人陷入“免疫风暴”，即人体免疫系统在长期对抗新冠病毒后失灵，转而进攻人体器官导致器官衰竭。
问题是类固醇并非新冠病毒的真正解药，该药物挽救重症患者的作用原理本身也是其最大的副作用——抑制免疫系统会让患者对其他疾病处于相对不设防的状态。
据法媒报道，印度北方邦的一名卫生系统官员透露，大量农村地区的不合格医生在滥用类固醇药物，“完全没有考虑患者是否真正有所需求”，导致毛霉菌感染在小城市和农村地区快速蔓延。
此前，直新闻指出，印度出现毛霉菌感染扩散，可以说毫不让人感到意外，而且这仅是一个开始。在当前居高不下的死亡率和濒临崩溃的医疗系统之下，除了继续放宽使用类固醇药物，莫迪政府事实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印度出现更多新冠患者感染毛霉菌，乃至是出现一些别的稀奇古怪的因免疫力低下而感染的疾病，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而时隔不到一个月，印度比哈尔邦（Bihar）5月19日就发现4例念珠菌感染。当地巴特那医学院和医院的报告显示，念珠菌的危险程度“远大于毛霉菌”。
就是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中，印度仍有民众违反规定参加集体聚集活动。据印媒报道，当地时间5月23日，在印度南部卡纳塔克邦贝尔高姆，数百民众违反防疫规定，集体参加了一匹马的葬礼，现场人挤人。
另外一则报道显示，在印度中央邦宾德地区的乌马里村，在当地实施了新冠疫情封锁令之后，仍有新人举行了一场500人的盛大婚礼，其中仅婚礼游行队伍就有300人。警方得知消息后赶到现场逮捕17人，但混乱中有许多人逃跑。随后警方以违反封锁令的名义惩罚参与者做青蛙跳。据悉，警方对新郎进行了严厉批评，并处以罚款。
作者：艾司仁，深圳卫视直新闻特约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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