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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用卡死亡证明怎么开(有死亡证明信用卡还会起诉吗)

2023-05-04 15:24:39 股票知识 阅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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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这个家庭住址在深山里的老赖,怎么会跟一个上海的公司高管一个模样?


1

前几天上班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我以前在银行时的徒弟小曼打来的,平时她只会在微信上和我随便聊聊,现在打电话来,估计是有什么要事。

“师傅,你还记得林明星吗?”小曼在电话里问。

“我当然记得,当年因为他,我被扣了300块,现在还觉得肉痛呢。”

“现在他把所有的逾期(贷款)全部都还了,你当初被扣的钱里能拿回两百块。”

“啊,还了?”我一下子被弄懵了。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儿,来一下总务处,把钱给领回去。”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过来拿,你先帮我领一下吧,下班以后顺便请你吃一顿晚饭。”我说。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放下手机,我的思绪回到几年前我还在银行的区支行做风控的时候:关于林明星的回忆,是从那年3月底的一个下午我接到了原先所供职的XX路支行的营业主管电话开始的。

“喂,你还记得我吗?”营业主管上来就问。

“当然记得了,以前在支行里还多蒙你照顾呢。”我赶紧客气地回答。

“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们这个月的信用卡指标还差一点点,刚才正好有个人过来申请办理大额的信用卡——规矩你也懂的,客户申请5万以上额度,要区支行派人上门查看,我这里系统里报了,你那里恐怕要明天才能派人过来——可要是明天上门审核用户情况,我这个月指标就真的不行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现在就上门去查,我现在就把这一单给上传了,行不行?”他焦急地问。

听起来这个要求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便一口就答应下来了。随后,我和分配任务的陶师傅说了一声,让他见到这张工单后直接转给我,交代完了,我就打车去了客户的公司。

到了公司大楼门口,我拨打了营业主管发给我的客户手机号码,不一会儿,人过来了,还向我出示了他的身份证——这人的名字叫林明星,身份证有效期限距离到期还有很长的时间,我拿在手上掂了一下,证件应该是真的。

林明星拉着我去他公司旁边的一个小咖啡馆坐了下来。他自己介绍说,他在一家从事培训网络技术专业人员的公司工作,岗位是“招生专员”,因为能说会道,所以业绩不错,他刚大学毕业,之前没办过信用卡。

“林先生,能方便进公司去看看你的工作情况吗?”我问。

“最好不要,我们公司里对这块比较看重,如果你进来了,兜一圈又出去了,我领导看到了多半会以为你是客户,肯定得让我登记你的联系信息,如果我说了实情,领导肯定会用‘说了多少次了,上班时间不能带无关人员进来’来敲打我,所以还请你见谅啊。”他面露难色。

林明星说得倒也符合常理,我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于是趁着他们公司门口没人时,和他在他们公司的牌匾前合了影,证明我已经来调查过。

合了影以后,我还是想把一些话和他说清楚,免得他信用卡办下来的时候额度不够又来投诉:“林先生,您申请了10万额度,能不能把您的学历证书或者银行流水提供一下,不然,这样的大额度是很难办下来的。”

“可我从你们网站上看到的申请要求是不要这些材料的啊,你要的话倒是不难,但学历证我要回家去取,银行流水也要等明天中午吃饭的时间才能溜出去打一张过来。”他说。

我心里盘算着:他要是明天再提供的话,路支行营业主管的季度指标肯定就要被耽误了,那我今天等于白来——还是就这样让他申请吧:“那既然您不方便,我先这样提交了,如果你的额度不能批足的话,到时还请您带好学历证书和银行流水再去一趟你申请信用卡的网点办理‘提额’,提一次额大概要等3个月左右。”

“好的,谢谢你了。”他冲我点了点头。

回去后,我把所见所闻与照片上传到了系统中,后面剩下的审批、额度、发卡等事宜就都交由位于浦东的总行信用卡中心后续跟进,全部和我们没关系了。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两个月后,我们风控部门的负责人蓝总在晨会后叫住了我:“10点钟,分行内控(内部风险控制部)会过来两个人找你谈话,我也是刚知道,大概是和一个叫林明星的客户有关,你先把当时的情况和我说说,让我也有个准备。”

我把我记得的事情和蓝总一一说了。蓝总听后没多说什么,就问了我一句:“你刚刚说的还有没有保留?”

“没有任何保留,信用卡的处理规范里我们核查的要求又不严,总不见得要我跑到人家公司的HR那里直接盘问吧。”我说。

“如果你当时就是这样操作的话,待会儿就原话照说。”蓝总叮嘱我说。

“好的。”


2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去处理了一些贷后管理的事情,到了10点,我准时到了小会议室,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我的对面坐着两个我从没见过的人,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胸口还别了一枚我们银行的徽章。这时,蓝总和区支行的另外两位领导也进来了,向那两个人介绍着我们:“两位好,这位就是林明星申请信用卡时的上门调查员——另外,这位是我行的人事科经理,原本行长说好也要来旁听的,但因为现在有大客户突然到访,所以就委托了我行综合办的王经理代替参会。”

蓝总向对面介绍完我们之后,又对我们介绍说:“这两位是分行内控的罗经理和他的助理——内控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他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复盘林明星的信用卡问题。”

在北京总行接受入职培训时,“内控”的大名我早已听闻——一般当他们“出手”时,必定就要有人“付出代价”甚至是“锒铛入狱”,但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这时,罗经理先开口了:“我不知道我们内控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但我希望大家在今天这个会上能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林明星的信用卡是有问题,但问题才多大?不过也就1万块——如果真的按照这个‘1万块’的金额来,我内控部恐怕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但今天来了,我们希望的,是把我们银行内部的不足给找出来,把缺失的地方给补齐了,所以还请大家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句话让我稍微安了点心,接着,又听到罗经理继续讲道:“在座的各位,可能有的知道林明星的事,有的不知道,我现在就先把这件事给重新捋一遍:在两个月前——也就是一季度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行的XX路支行收到了林明星的办信用卡申请,申请额度是10万元整,疑似是林明星本人亲自来申请的。由于申请额度过高,所以应当由你们区支行派人上门进行查看,后来你们贷款管理部的专员上门查看了,在留下了合影以后将资料上传;

在两周后,林明星的信用卡获批,额度是1万元整,客户在收到卡后一天内,就在某手机市场购买了5千多元的物品,又在ATM机上取现4千多元,现在卡内只剩下了不到100元的余额;但林明星这张卡现在还款逾期了,信用卡中心催收部的同事联系客户未果,在将催收情况录入系统后,便触发了某些信用卡欺诈的指标,同时触发的某些阈值还将此单指向了大规模信用卡欺诈的‘试探件’(犯罪分子在进行大规模骗贷前,先会用一两单业务对银行监管系统进行试探,如果不成功,就作罢,如果成功则开始大规模申办业务,术语为“进件”),所以,他们根据操作要求,将这个情况报送到总行,总行内控部责成我部前来将此事调查清楚。”

这么大段开场白说完后,罗经理喝了一口水,而他刚才说的什么“阈值、试探”,我听得云里雾里。

这时蓝总率先发问了:“呃,罗经理,不太好意思,我刚刚听完您说的,是要查清楚什么?”

罗经理见我们都一头雾水,便说:“那我再重复一遍,总行的信用卡中心对于1万元的逾期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催收部在看过了这张卡的资料后,认为这可能是有预谋的大规模欺诈的试探或是前兆,反正就这意思,所以一定要我们查清楚,听明白了吗?。”

“好,没问题——那为什么会认为是大规模欺诈?”蓝总问。

罗经理板起面孔说:

“首先,林明星的资料是白户(所谓“白户”,是指客户刚刚毕业工作,符合了申请贷款、信用卡的要求,但由于征信报告上信用记录空白,较难以正常手段进行审批),所以只能按照白户流程进行发卡操作——在审核时,他的公司座机电话拨通后,接线人表示林明星就坐在他旁边,但后来催收时再拨打这个电话,接线人表示不认识、也不知道有林明星这个人。

“而且,林明星的身份证上,家庭住址是一个小山村,根据以前遭遇过此类大规模信用卡欺诈的同行经验分享来看,在大规模欺诈前,往往都是有这样身份的客户来申请办理信用卡。所以,林明星办的这张信用卡如果真的是来试探我们的,那我行在现在或在不远的将来,将面临一次大规模的信用卡欺诈潮。

“当然,这个白户操作的问题,已经老生常谈了,仅凭有限的资料要判断客户的资质是很难的,我们也向总行提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但基本都石沉大海了,如果能够把白户的这个窟窿给堵上,那就彻底没事了。”

“那要是这么做了,我们行也就彻底和白户绝缘了,放弃这样的客户,不是我们这层的人能说了算的。”蓝总接话道,“白户的事情,再要我提建设性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好提的,我们聊下一个问题吧。”

“好,我刚刚说过了,客户的家庭住址是小山村,那么这张身份证有可能是去批量收购的,如果是这样,我想请当时上门的同事和我确认一下,有没有仔细地确认过跟你合影的那个人的相貌和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否相像?”

“罗经理,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我们完全可以去看一下系统里的合影照片,不必非要去回忆当时的情形吧?”蓝总似乎在为我挡枪。

“蓝总,如果真的是骗子请人来冒充,那肯定像的。我之前看别的专员拍的客户照片时,总会觉得这个人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每当这样的时候,我就只看我们的调查员有没有按照流程去做、有没有可以留下证明自己查验过的痕迹。这个林明星是自己主动上门的,不是我们业务员营销来的,所以自然应该做足全套核验流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凡走过,必留痕’,对吧?您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听到这句话以后,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因为在对林明星办卡资质的核验上,作为调查员的我,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确认”客户的证据。

蓝总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辩解的了,只好对着我说:“那你说一下,你有没有确认过客户、有没有在系统里留下痕迹。”

我顿了几秒,结结巴巴地说道:“XX路支行的网点应该已经确认过林明星的情况了,所以我是直接去的他公司,在公司门口合了影,合影时,我仔细验看过林明星的长相和他的身份证上是否一致。”

罗经理嘴里重复了一句我刚刚说的话:“嗯,应该。”


3


蓝总这时见场面有点控制不住,就对罗经理说:“那你看,既然这样,我去叫他们调网点里的录像,如果在网点里的操作都是合规的,那这件事就算过了,你看行不行?”

“那请便,如果真的有录像,还请尽量在今天一并提供给我。”罗经理冷冷地应到。

“好。”蓝总立刻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还开了免提,直接打到XX路支行。“喂,你好,我是区支行的蓝XX,你是XX路支行的营业主管吗?”

“我是,蓝总,有什么事吗?”

“两个月前,有个叫林明星的来申请信用卡,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时正好是一季度的截止日,那天下午就来了他一个客户,我印象很深。”

“那你能不能去帮我确认一下,当时你们都按照操作规程核验了‘人证一致’吗?”

“这个客户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大厅,我们的大堂经理、理财经理都拿起来他的身份证看过,我也拿起来看过,肯定没问题。”

“那录像还在吗?如果在的话,把当时的录像片段发我邮箱里。”

“我刚刚还检查过监控,最近3个月的都还没删,你要的肯定在,我马上去发。”

“好的,麻烦你了。”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蓝总挂了电话,我心情稍微得到了平复。

“看来这录像是不会有问题了,如果真的是好几个人反复确认过,那我也无话可说。那么继续下一个话题:如果这张身份证是从深山老林里被人用100块一张收购来的,那你们觉得有什么办法来阻止?”罗经理继续往下说。

他的话让我听起来有些糊涂,我小声地问旁边的蓝总:“为什么他一口咬定林明星的身份证是从深山老林里收购来的、而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罗经理听到了我的疑问后,说:“这种身份证的来源一般就两种:要么是去深山老林里批量收购,要么去火车站里找拾荒者或者小偷零散收购。我今天早上出发时,还拜托我同事查了一遍公安联网,林明星身份证的照片还没变——如果是身份证失窃或遗失,客户两个月内不挂失、重办的概率非常低,所以,这张身份证,肯定是去批量收购来的。”

蓝总无奈地说:“就算是批量收购来的,我们也没办法全防住。据我所知,现在外面有很多黑中介批量收了身份证后,第一步就是和别人收来身份证的混在一起,混进去的人越多越好,混完以后,同一地区的身份证就很少了,之后‘养材料’,手上不同的身份证往不同的银行递交,绝不重复,这样几乎是没有办法防住的——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看起来,也只能把这张身份证的地区和身份证号前6位的做个记号,以后碰上要重点审核,别的办法,我也想不出了。”

“好。”罗经理把蓝总说的话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那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在核实客户(公司座机)电话时是否有问题。”

“核实客户的电话是信用卡中心的事,这个问题来我这里问,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蓝总有些不快。

“蓝总,请听我讲完:信用卡中心的电话是依靠客户填写在申请表上的电话号码拨打的,所以我希望确认一下,我们的专员在上门时有没有确认过客户的公司电话——我知道,这条要求是目前规章中没有的,如果遇上了马虎些的核查专员,可能就不会去确认这点了,我在想,是不是一定要在规章中加入这一条。”

“不太好意思,罗经理,这个客户的公司电话我是去确认过的。”我赶紧说。

“什么,你确认过?你当时是怎么确认的?”

“很简单,在林明星离开我回公司办公室后,我先打了114问到了那家培训公司的总机,然后我又在看得见那家公司前台的角落里拨打了这个电话,看到前台接起电话了,我还在电话里问了前台,这个号码是不是他们招生部的电话,前台说是的,我就挂了电话——我手机里还有当时的通话记录可以佐证,一条是114,跟着114那条的就是他们公司前台的电话了。”我如实说。

“那你有没有问林明星的情况?”罗经理被我的话引起了兴趣。

“没有多问,因为林明星曾经叮嘱过我,尽量少打扰他,不然电话打多了,他老板要来问候他业绩了。”

“嗯,你这么做倒也合规合理。规章里没这个要求,但你还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蓝总这时开口道:“既然我部门的人超标准完成了调查,还出了问题,你这里是否还要去改进流程和规章?”

“让我考虑一下吧——”罗经理话锋又一转,“既然是这样,那基本肯定了林明星在申请表上留下的公司座机号码是没问题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后来我们再打过去,对面的人否认有林明星这个人的存在——你们也帮我开开脑洞想一下吧?”

“如果你们现在还能打通这个电话,就说明了这个公司不是黑中介开的、用来应付我们银行的假公司。如果顺着这条线想下去,那可能最早接银行电话的人是黑中介安排的,他大概只是在黑中介这里赚个‘兼职’的钱,林明星在提交了申请表后,他就守在电话旁边,只要电话里提到林明星,他就会接口。如果是这样,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一定要报警,然后让警方来查,我们这里能做的,就是把这个情况上报,让别的银行都知道这家公司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么做,就等于不分青红皂白,把那个公司所有的员工都上了银行的黑名单。”蓝总推导分析道。

“嗯,关于上报的问题,我回去后再和我领导商量一下,关于追查方向,信用卡中心的人也是建议我要报警。我还在想为什么一定要警方介入,你刚才一说,我才明白了里面的奥妙。那接下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罗经理顺势就说了下去,“我希望你们能报警,让警方来查。”

我听了以后觉得好生奇怪:难道分行的老总们已经官僚到了连“110”这3个按键都要下属去拨打的地步了吗?

这时,一直在旁听我们双方对话的综合办王经理开口了:“我刚刚听了这么长时间,也大致明白了这张信用卡逾期的严重性,但我想说,信用卡的所有借贷额度、逾期管理都是放在总行的信用卡中心,我行对这张卡只有在营销以及现场确认环节有过参与,这两个环节都是最初级的,所以,我认为让我行来报警是不适合的。今年的时间节点已近半,我们区支行和下属的XX路支行大概有10多起报警,全部都是如排队太长、银行卡被ATM机吞了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从未发生过由于信贷和信用卡欺诈导致的报警。如果这事真的像罗经理您说的,是大规模信用卡欺诈的前兆,那我们支行报警责无旁贷,但如果不是或不确定,还望您三思——毕竟,我这里一打电话报警骗贷,那我们支行就要抽出人力去跟进此事,蓝总和这位小朋友就不知道要写多少报告、去向多少人汇报了。万一汇报时说了什么不合领导心意的话,遭殃的是我们这一支行的人,本来我行的人手就不够,如果蓝总这样的顶梁柱再被拖住展不开手脚,我行的业务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展开了。”

罗经理这时叹了口气:“信用卡中心想报警,但又不报,建议分行报;分行又让我来建议你们支行报;到了最后,谁都不肯报,真的让我难做人了。”

这时蓝总也跟着说:“其实这‘难处(麻烦)’大家都懂,这个林明星,说句老实话,没有警方介入,我们是不可能找到的,如果你和公检法有点人脉的话,那就先请他们私下查查吧,如果能找到这个人,那么也安心了,如果找不到,就真的要警惕了。”

罗经理在座位上想了会儿,说:“行,感谢各位百忙中能够参与这个案子的讨论,各位的意见我会汇总后提交报告,前面说到的XX路支行里的视频,还望收到后尽快转发给我,谢谢了。”


4


送走了罗经理后,蓝总拍着我的后背说:“你小子真算命大,内控就是行里的‘锦衣卫’,被他们抓到,扣钱都是小事,今天查了、明天就被辞退的人也不是没有过,但今天看这个罗经理最后的态度,你算是过关了。”

“可我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啊,如果拿前面核验‘人证相符’的事来说我,就算我做得不到位,那又能有多大的错啊?照片都留了,难道还因为这个小事开除我不成?”我多少还是觉得内控在小题大做。

“小子,你他妈以后给我记住——你该不该挨罚,不是你做没做错的问题,而是上头想不想找人背锅的问题!今天这事,是信用卡中心想甩锅给分行、分行又想甩回去,幸好网点的录像还没删,而你又超标完成了信用卡的上门审核要求,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蓝总对我说粗话,大抵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你觉得这次他们兴师动众地为了这‘1万块’来这里,是为什么?”

“这事不好说,整个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如果是黑中介来试探银行,这单弄得太精致了,一张信用卡就暴露了自己的一条人脉,在那个行当里,暴露就等于玩完,为了这么一次试探,不值。但咱们这里看不到林明星的征信,不好判断,如果能看到资料,相信现在的疑惑会少很多。”蓝总说。

“嗯,蓝总你真是厉害,这都能想得到。”我的话虽然有点拍马屁,但也是真的佩服蓝总的经验和逻辑。

“你也别拍我马屁了,我刚刚说了,我觉得这个不是人家来试探的,那你是怎么判断的——我倒想看看你在我这里几个月有没有锻炼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认为这事是像刚刚罗经理说的那样,是有组织的(大规模信用卡欺诈),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

“你别管我说的,说说你的理由。”

“这一单的缜密程度不是个人可以做到的,别的不说,我见到的那个林明星,他的相貌真的很像身份证上的照片;还有,这单精准拿捏住了咱们行开卡的操作时间底线,所有的都是刚好满足,一上来填的申请金额是10万,很符合白户第一次办卡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而且,我感觉他们也明白就算填了10万,我这里上门也不会很严格。”

“好了,回去继续好好工作吧,别瞎猜了。对了,万一你被内控象征性扣了点钱,到时候别去申诉了,那就损失点小钱,不进你档案,不影响你升职,懂了么?”

“罚钱我还真不怕,以前做柜员时,我每次收到的罚单至少都五、六百。”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过了一个月后,果然被蓝总言中了:分行内控罚了我100元,原因是我“私自答应XX路支行去上门核查客户而未向直接领导(蓝总)报告”,这个罚款是纯找茬儿性质的;另外,区支行的人事也按照奖惩条款罚了我200元,这是那1万元的坏账的处罚,即使是无责任也要罚——当然,如果将来坏账被追回了,到时候无论我是否在职,都是能按比例退回的。

蓝总对我宣布完处罚结果后,问我:“按照流程,我还要问你,你对这个处罚有没有意见?如果有,那让内控部再来一趟找你谈话,我们就不陪在你身边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应对吧。”

“我哪敢有意见。”我讪讪地说。

可后来过了很久,我们也没碰上罗经理口中的“大规模信用卡欺诈”。XX路支行行长在知道了我因为帮他完成业绩被罚钱后,还私下给我的卡里转了300元。


5


傍晚,我又重新回到了区支行。离开已久,现在整个支行里已经没有多少我认识的人了,小曼在看到我以后就跑了过来,从包里掏出了两张崭新的红色钞票交给我:“师傅,我们就按说好的去吃一顿吧。”

我拿回了这点“罚款”,但要是吃一顿饭,估计还不够。不过我这时完全没想罚款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林明星是怎么会还钱的?

小曼在吃饭时,边吃就边把后来的事说给我听了。

“林明星这1万元,除去触发了系统警报外,剩下的都算是小事,就按照坏账核销了,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后来核销了,但在罚了我钱之后,我就再也没去打听过他这事。”

“好,那我就从核销以后说起了。”小曼说。


逾期的信用卡,和不存在的身份

在这家银行的各个层面,当家的领导都喜欢弄点不同的“花样”,来显示自己管理水平。就拿信用卡中心来说,林明星触发报警的那套风控系统,当时就是号称集合了各种先进技术和理念做成的,但真的在现实中运行后,其实并没派上多大用处,唯一的“功劳”,就是让内控变得更忙了。

后来,总行顺应了新时代的要求,成立了科技部,科技部的总经理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顺应科技发展”,想要在系统中增加人脸识别系统。

“那个系统真的有用吗?”我问小曼。

“当然有用了,它是直接比对身份证上的照片,然后再按照一套算法——比如人双眼间的距离什么的——来推断客户是不是身份证上的那个人。”

“那林明星就是死在这套系统上的吗?”我问。

“林明星是真死了,但不是死在现在,也不是死在这套系统上。”

“难道是他死后他家里人主动来把钱还上了?”我更纳闷了。

“你还是听我慢慢说吧——这套人脸识别系统,先确定了在上海作为试点。他们科技部的人在上海又是测试又是部署,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然后有一天,分行就用以前的老客户照片进行环境测试——就是对那些客户进行重复、相似人脸测试,想看看识别准确率高不高。结果系统在林明星这里报错了,然后工程师就去查看错误,一查发现,林明星和一张上海的身份证的照片是一致的。”

“上海的?!”我脑中瞬间闪过:是一个上海人冒充了林明星?但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按照现在人脸识别技术的水平,系统里比对的“一致”,相像程度是要达到双胞胎的那种“相似”,而不是普通人相貌上的“长得像”。

可小曼却跟着我的思路说:

“没错,是上海的。一开始工程师还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后来发现算法没毛病,就调取了这个上海人的身份资料。两张身份证上的照片几乎完全一样,这个上海人叫林致栋,虽然身份证户籍地是上海的,但身份证号码前6位和林明星的是一致的,这就说明,林明星和林致栋应该是一个地方的。测试的工程师立刻就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科技部的大领导,大领导在知道了以后,应该是想拿这件事作为这个系统的‘政绩’,自然就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行内资源去进行追回。

“但现在离林明星那笔1万块的坏账已经都过去了好几年,连警方都不愿意受理了。大领导虽然动用了私人的关系,但几经辗转都没查到林明星家里的情况,最后还是让林明星户籍地的省分行把任务逐级分配,在当地调用各方力量,才大致的把情况摸清楚……

“原来,真的林明星出生后上了户口不久就夭折了,当时在山里也没什么火化、开死亡证明的意识,直到后来乡里通知小孩要读书时,林家人才想要注销户口,却被户籍警告知要办理大量繁杂的手续,林家人嫌麻烦,就说小孩随大人打工在别的城市就地上学了,但又过了些年,‘小孩’满16岁就必须得办理身份证了,林家人为了应付过去,就找了邻家的小孩去拍了照……”

“邻家小孩就是林致栋?!”我简直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对,你恐怕万万都没想到吧?当初,你们三四个人核验身份证都没发觉有假,搞得内控还想在这上面大做文章跟领导邀功的——其实你们做得根本没问题,林致栋在16岁以后,就一直都是拿的两张身份证的!他后来努力读书,考进了大学,又到了上海工作,最后落户,现在已经是一个公司的高管了,而林明星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人’。林明星家里最年长的几个老人都已经辞世了,剩下的几个亲戚也不知所踪,如果单查林明星这条线,几乎不可能找到林致栋。”

“但就算他有这么一张身份证,也很难做得这么精密啊……”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应该全靠黑中介包装吧,但林致栋到底找了哪家中介、做了什么假,都已经不可能查到了。”小曼说。

“那就报警啊!这情形算发现了新的犯罪事实,可以重新计算追诉时效的。”我有些激动。

“分行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几个催收的去找林致栋,都已经把威胁的说辞想好了。结果见了林致栋不到5分钟,他就说:‘我不是林明星,但林明星的家里人从小对我家就不错,所以如果真的是他们家谁欠下的钱,我立刻代还。’然后就真的拿起了手机,连本带息,4万不到,全还了。几个催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林致栋还有这一手!还完了账以后,林致栋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具结书上签字,既然钱都还了,那我们也不好再坚持了,也没报警。”

“这真是便宜了这小子了。”我感慨道。

“我们后来调取过林明星的征信记录,从数据看,他当时应该用相同的手法在几个月里骗了好几家银行总额10万不到的信用卡,所以我们就把这个信息上传了。我们不报警,不代表别的的银行不会报警,现在林致栋搞不好已经在牢里了。”

说完了以后,小曼又俏皮地问我:“师傅,你是不是在心疼你今天拿回了200,请客却请了300多啊。”

“不,能知道这个结局,比300块值得多了。”我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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