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有一条属于它的古老街巷;
每条街巷,都印刻着属于它的历史沧桑。
旌孝街就是这样的一条老街。它南起将军路,东北至马铺岭背,即今人民东路电大附近。以前,旌孝街是金华通往义乌、杭州方向的一条主干道,交差石榴巷、东市街,将军路,后靠酒坊巷,甚是繁华,而今,这里也是金华最热闹的老街之一。
忆往昔岁月峥嵘商贾争流
老街很老,无论站在哪个街角,看这里的人,看这里的物,都能串联起一段往事。旌孝街桥头,有家酒肆,老板姓曹,在老街开店20年,每次看到他的脸都是红扑扑的,像是刚从酒缸里爬出来一样。
有酒的地方就有故事。在酒肆内,一老者正与老板聊着天,听闻记者是来了解老街历史的,老人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来了兴致。
“你知道旌孝街的来历吗?”没等记者应声,老人已经开始滔滔不绝,“以前有一女子十分孝敬母亲,一次母亲得了重病,久治不愈。一日,女子终于求到一名神医,但是神医告诉她,要治好她母亲必须要用人手做药引,女子听罢,亳不犹豫地砍下了自己的手。后来,母亲得救了,女儿却由于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生命。街坊们为了纪念这位孝女把这条街命名为旌孝街,以彰孝行。
“还有另一个版本的传说,巷口上写着。”老曹也是饶有兴致,“明朝的时候有个吴姓女子非常孝顺,为了让重病的母亲吃块猪肉,她来到城里买肉,结果被屠夫摸手调戏,她愤怒地夺过屠刀,斩断自己被摸的手臂,因失血过多死于义乌门外的石桥上,桥因之称旌孝桥,街以桥名。”
对于老曹的说法,老人不置可否。他说旌孝街曾改名金孝街、金义街,1983年复名。不管叫什么,旌孝街以孝为名,这事变不了。
老人叫吴务喜,71岁。他生在旌孝街,长在旌孝街,对于旌孝街的历史变迁,如数家珍。
据明成化《金华府志》记载,金华有四大城门,迎恩门(兰溪门)、通远门(望门,帝壹城附近)、赤松门(梅花门,在上浮桥)、旌孝门(义乌门)。“迎恩、旌孝二门,重关复廓,视他城门尤为固……”。
“易守难攻”的旌孝门是金华东大门。旌孝街穿门而过,由马铺岭背、游宅街、三清殿等几段组成。现在的旌孝街其实就是以前的游宅街,也就是古城门以外的部分,出了旌孝门,就到了乡下。旌孝街南面清风公园一带,以前是护城河溪滩,北面原造漆厂地块,则是个很大的池塘,周边是东郊农民的菜地。
人民东路还没建设的时候,旌孝街是金华城通往义乌杭州的重要通道,因为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上世纪五十年代,街路两边逐渐建起了房子,有了酒肆饭店商铺,开始热闹起来。
随着工业兴起,旌孝街周边相继出现了皮革厂、玻璃厂、造漆厂、农具厂,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电大、教育学院等学校的迁入,让旌孝街进入了发展的鼎盛期,一直持续到2000年左右。只不过,时代在变迁,在这里生活的人一批换一批,在这里做生意的经营者也一茬换一茬,而老街却一直保持着七八十年代的样貌。
看今朝繁华褪去热闹依旧
这几年,随着边上的金华电大、教育学院等陆续搬迁,老街的商铺也发生了变化,饭馆少了,菜铺、水果铺多了,当然,贴着招租广告的店面也多了。
傍晚的旌孝街,记者遇到东阳一中学教师,用相机拍着老街的景、老街的人。交流一番,得知老师姓陈,1999年从金华教育学院毕业,这次他来到故地,也为找寻自己逝去的青春。“记忆中,那时候旌孝街,一放学,就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小饭店、浴室、超市、租书店、桌球室、音像光盘店都是人,特别是夏天的夜晚更是人声鼎沸,很多小饭店都成了夜宵店。”
想当初,看如今。陈老师觉得热闹虽不及当年,但是感觉还在,一些熟悉的老店勾起了他的青春过往。
30年历史的阿玲发屋,老板娘钱慧玲的发型总是引领中老年的时尚。钱慧玲回忆说,上世纪90年代流行剪发、染发,如今,各种烫染都要做,对她来说每天都是新的挑战。不过,好在现在来理发的基本上都是熟客,每个人的发型甚至头型她都已经烂熟于心。
烧饼店老板张锡容,在老街开店26年,已经和旌孝街融为了一体,连老婆都是旌孝街上认识的,现在小两口一起经营小生意,小日子过得也是其乐融融。
徐记砂锅煎饺,这家店的煎饺非常有特点,金黄酥脆,皮薄馅鲜。用现在的说法,这是以前教育学院师生每天打卡的“网红店”。对于过往,老板不愿多谈,他觉得现在生意也不差,只不过服务的主体由学生变成了附近的居民。
出了酒肆,吴务喜老人和几个相熟的街坊打着招呼,这些人伴着他长大,陪着他变老。记者问吴大爷从小到大,对什么事情印象最深,老人指了指东市街方向说:“我对城墙印象很深,60年代的时候,大队组织我们青壮年挖城墙,砖石要两个人抬,砌砖的材料是豆浆、石灰还有糯米,城墙中间用黄土夯实,非常牢靠,拆了真得很可惜。”
吴大爷说,听他父辈讲,旌孝门城楼有八九米高,非常壮观。周边城墙在抗日战争中被拆毁,此后,城墙越拆越少,直到现在,旌孝门旧址,已不见一砖一石。讲完城墙,吴大爷怅然若失,他摆摆手,要去接孙子放学,临走,还说了一句:“不知道孙辈们到我这年纪,旌孝街还在不在。”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旌孝门的冰消瓦解,是历史的选择,也是历史的遗憾。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近年来,政府部门已经越来越重视对历史文化遗存的保护,古子城旧貌新颜、赤松门得以复建、一些老城墙受到保护。拆与建的矛盾,总归要找到平衡点。
夕阳西下,再看一眼老街,它阅尽喧哗日升日落。岁月可以洗尽铅华,不变的是故土难离、乡音不改;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绽放的色彩,而老街,最让你留恋的是回忆与情怀。
老街已老,但是,它镌刻着城市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