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余年，中国诞生了一批又一批企业家。企业家是勇敢的时代弄潮儿，但同时又是非常脆弱的一个群体，常常面临着诸多风险：个人风险、家庭风险、传承风险。
那么，企业家及其家族，该如何规避这些常见的风险？
某联合家办首席投资官（CIO）、元和资本创始合伙人吴瑶萱认为，企业家应根据家族情况，在投资规划之前，使用好家族信托这一工具以规避风险。在她看来，风险隔离是根基，只有把重大损失的风险控制好，再去做资产的保值和投资增值，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家族传承。
文｜吴瑶萱
编辑｜家办新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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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风险
企业家常见的个人风险包括：
1、经营风险
对于还在经营实业，或家族财富主要以企业股份（上市或非上市）形式存在的多数企业家而言，其家庭资产与企业资产常常划分并不清晰，此时企业一旦遇到经营问题，如果没有事先做好家族信托隔离，往往会导致整个家庭的资产出现问题，甚至家庭成员受之所累，生计成为问题，缺少了东山再起的基础资本。
举个经典的案例，2010年，黄光裕被判入狱14年，国美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企业处于危机时，黄光裕的妻子杜鹃用之前配置的信托和保险资金，帮助国美渡过了难关。
在家办实务中，我们会在信托下搭建某特殊目的公司（常见为有限合伙），信托公司作为有限合伙人（LP）、客户或其实控公司作为普通合伙人（GP），执行合伙企业层面的管理职能，从而实现管理权仍属于客户实控的结构，最终实现股权和经营权的分离。
2、债务风险
如果家族信托的委托人和受益人或其相关企业运营过程中发生债务问题或出现破产情况，家族信托资产不能被作为强制执行标的，也不会算作破产清算资产。也就是说，在设立家族信托后，如果后续企业发生经营风险、债务风险和破产风险，并不会关联到家族信托资产上。
同时，可约定受益人从家族信托分配的财产，不得用于偿还债务，即可成功隔离债务风险。而执行时，能够实现债务隔离的必要条件是：委托人交付的资金来源合法，且设立信托时没有恶意避债的情形。信托在设立过程中如有涉及到相关未能注意到的细节，则会导致信托隔离功能失效。
所以，这也是家办作为专业顾问的重要原因。在设立家族信托的过程中，家办中的律师、会计师、税务师会为家族提供全套专业的服务。
3、代持风险
部分家族实控人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无法自己持有资产，而是由他人（亲属、朋友、下属）等代为持有。但这种操作方式，既存在代持人自身的人性风险（恶意处置），也存在善意第三人的法律纠纷风险（债务），还存在健康及意外风险（如身故导致成为遗产、离婚导致分割等），这些风险均会导致家族的资产蒙受损失。
而如果家族能够合法合规设立家族信托，其资产安全性胜过他人代持，其程序也比设立代持方案更为简单。
4、健康及意外风险
“天有不测风云”，企业家常年忙于事业，很可能会因压力而产生健康风险。《中国企业家健康绿皮书》显示，97.5%企业家处于亚健康状态。
除此之外，意外也是需要考虑的情况，比如云南柏联集团总裁郝林于法国坠机身亡，为继承股权和股东资格，其父亲和妻子对簿公堂。我们权且不论最后的归属，在这段较长时间的动荡中，其家族财富出现了大规模的缩水和损失。如果该家族事前在家族信托中明确了股权的归属权，就不会出现人财两失的情况。
5、隐私风险
在当前信息越来越透明、个人数据被大量采集的情况下，企业家及亲属在公司股权等领域的信息已经在一定范围内成为公开信息。
但如果通过家族信托进行资产持有，则除了委托人可以在官方渠道查询家族信托的相关信息之外，其它无关人等是不能获得某项资产与企业家本人相关关联的信息，以及受益安排等的信息的。在进行部分资产的安排与处置的时候，这就是具有非常有价值的隐私保护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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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风险
6、股权分散风险
很多家族企业在创业之初，依靠的是大家族的群策群力，最终得到了发展。不过，此时企业中常常会出现兄弟姐妹几个人都持有部分股权的情况。
如果企业一直由当代掌权，一般不会出现太多问题；但当家族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再将股权分配到子辈、乃至孙辈名下，就会导致企业的股权越来越分散，非常不利于企业的管理和控制。
因此，国内家族企业可以借鉴海外大家族的经验，避免代际传承导致的股权分散，可以采用以下设计方案：将家族所持有的股份，集中在整体或独立家族信托中，实现股权的归集，不被随意处置和变卖，同时保障企业的所有权和话语权。
在经营管理方面，聘请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或由家族中有能力者负责经营运作，保障企业良好有序发展；在收益方面，通过信托的受益人设计，使得家族成员获得相应资产和收益用于生活和发展。
7、自身婚姻风险
创一代的婚姻，携手到老的幸福令人羡慕，但劳燕分飞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投资界均知的一个案例是，当年土豆网创始人在企业上市前离婚，直接导致企业错失上市窗口，最终土豆网无奈被优酷收购，而这一案例也直接促使了风险投资业内“土豆条款”的诞生和应用。
不过，并非所有投资机构都会设置相关条款，也不是所有企业家都有幸遇到专业的投资机构，能帮助企业设计相应条款。所以，通过设立家族信托的方式以实现家族股权的稳定，成为了相对和气的解决方案。
譬如，龙湖地产两位创始人、股东提前规划设计的家族信托，成为了业内“教科书级”的案例。在龙湖地产上市之前，董事长吴亚军和丈夫蔡奎分别设立了家族信托，并分别用家族信托持有BVI公司，再分别通过BVI公司持有龙湖地产的股权。婚变发生时，两人和平分手，而股价、公司经营、各自的财产都没有受到影响。
8、子女婚姻风险
企业家的子女往往会继承家族的财富，部分子女已在家族企业中履职而获得了相应股权或职务报酬。此时，在子女婚姻所带来的财产分配上，企业家需要做出对应的安排。相较于继承条件模糊简单的遗嘱，保险，婚前协议往往冰冷且伤情面，家族信托则能非常平和地做好方案。
这方面较为知名的案例，是韩国三星集团长女李富真的婚姻，最终在法院判决下不得不分给保安前夫141亿韩元（折合7100万人民币）。在这起离婚案件中，最具争议的就是李富真名下的股权收益和分红能否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
在中国，如果夫妻双方没有婚前约定，那么一方婚前股权在婚后取得的红利及婚后增值部分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前夫可分得这部分股权，这无疑会对三星造成重击。但从韩国法院的裁判结果来看，虽然前夫分得了巨额财产，但并未拿到股权，由此推断二人应该签订了婚前协议，这也算是有方案对其财产进行了部分保全。
不过，如果李富真能够提早设立家族信托，设定受益分配的财产为受益人个人所有，不与夫妻共同财产混同，如股权和居住房产均属于家族信托所有，仅具有指定的家族受益分配（不与股权挂钩，且可以设置受益条款）和房产等不动产使用权，那她仅有婚后的任职收入可以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保安前夫要求裁决划分的财产就会远小于最终的判决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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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风险
9、争夺遗产的风险
随着我国生育计划的放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家庭成为多子女家庭，而多子女家族都面临着财产分配问题。为了避免子女“争夺遗产”纠纷的出现，设立多子女保障的家族信托可以妥善解决多子女的财富传承分配问题。
在设立家族信托时，第一要点是保证私密性。如果子女无从了解父母的财富分配安排，争产的几率就会大幅降低。因此，家族长尽量不要透露家族信托中关于保障收益分配或财富分配的相关内容；
第二要点则是根据子女的不同情况，做出比遗嘱和保险金更为个性化和丰富的安排。譬如给体弱多病的子女额外约定高品质医疗服务的支出，再譬如在子女结婚生子的重要节点设置专门的给付条款。
10、家风传承风险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每个子女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爱好、发展方向。
我之前一篇文章提到了相对稳妥的家族传承方案是“耕读传家”（点击可查看），简单来说是在保障后代基础发展资源（耕地）的基础上，给予进一步发展（读）的相应资源支持。
同理，在家族信托中，则是基础收益分配，可以让所有成员基础发展的资源，如同等额度的学费、额外教育费用、基础的衣食住行医疗旅游费用等。
进一步的，则是根据子女的表现，决定是否给予进一步的资源分配。
比如发现了善于学习的子女，那考上名校的子女就比考上普通学校的子女获得更高的入学奖励基金；
又比如，为了鼓励子女传承父辈的创业拼搏精神，在家族信托中可以设定一个特别条款——子女创业时，按约定将给予一笔创业启动资金，提供进一步尝试的资源；
再比如，追求家族枝繁叶茂的家族长，可以设定结婚奖励和生育奖励等等。知名的华人家族李锦记家族就有“不准晚结婚、不准离婚、不准婚外情”的家规，违反者需自动退出董事会。这里使用的限制性条件，能够实现家族发展的目的。有些家族长还会通过设立“早结婚的分配激励”来变相实现催促下一代尽早成婚的目的。
另外，对于家族是否给予子女额外发展资源这件事，也可在一定范围内实行赛马机制。给予部分资金而不是全部财产继承给子女，可以让子女有尝试创业的机会，同时又可以保护家族资产的安全性。一旦子女尝试创业失败，还可以保留大部分财产留给家族孙辈，而不是“二代即亡”。
举个例子，山西前首富海鑫钢铁的继承一事，家族二代李兆会临危受命，自2003年突然接手整个企业，然而仅仅过了10年企业便走到了破产边缘，后来更是欠下了200多亿的欠款。如果家族长能够提前做好家族传承安排，拿出部分资金来让二代接手、练手、上手，哪怕二代创业失败，也不至于家族财产全盘溃败。
11、发展风险
当家族发展到一定阶段，会遇到两种情况：家族企业有人接手和无人接手。如果遇到家族企业无人接手的情况，家族可以通过设立家族信托，对企业进行管理。
目前，李锦记集团主席由创始人李文达第三子李惠中继任。李惠中曾提到，家族第五代未必都能胜任李锦记接班人。如果没有合适人选，企业也可能由家族外的CEO管理，家族成员则保持控股。
这一点，和海外欧洲老牌家族及美国几位实业大王的家族传承道路类似。从实业家族逐步转为金融投资为主的家族，不再参与实业的管理，而是通过股权的形式享有各个行业企业发展的红利。比如世界范围内的风险投资之父，便出自洛克菲勒家族（点击可查看），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开创的家族第三代成员。
至于家族信托在优化税收结构、通过资产配置实现保值增值等方面的作用，跟具体的执行实务水平有关，就不在本文中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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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
一个真正的家族信托，是托载起一个家族繁盛前程的奠基石。
当前，中国第一批实业家已经逐步将舞台让渡给了家族创二代，许多家族都处于家族传承的关键建设时期。
然而，部分企业家和家族长还在将“家族信托”视为产品，尤其是对标其他理财产品，而非家族服务的重要工具，对家族信托的工具性实质仍存在部分认知偏差。
家族长决定设立家族信托与否，可能会考虑很长时间，但只要找到合适的信托公司，设计好家族信托方案，设立流程非常快捷：签约、资产装入，一个家族信托即可设立完成。不过，家族信托不仅仅是设立那么简单，而是需要围绕家族诉求、实现家族传承意图的一套精密的系统性工程。
一般信托机构往往提供的是一套标准化的协议文本和条款，个性化需求几乎全无，这样将难以顾及家族的特殊信托诉求。尤其是超高净值家族，家族资产类型多种多样多地、家族成员国籍身份复杂且发展路径不一，要真正实现资产隔离与财富传承目的，在设立家族信托时就一定要结合客户自身的家族成员情况、资产状况、税务状况（尤其是虑及税务居民身份）来进行综合考虑，实现定制化设计。
以上提到的企业家家族传承中常见的各种风险，需要相关的法律专业人士、会计师、税务师等的深度参与、综合分析，才能提出贴合的方案，并让最终设立的家族信托真正发挥作用，满足家族需求。否则，往往会事与愿违、浪费成本，甚至可能让家族资产面临更大的风险。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家族信托的设立并非一件一劳永逸的事，而应处于持续的动态管理之中。家族信托只有服务于家族的发展，陪伴家族的发展，伴随外界情况和家族情况的变化而变化，才能够长久、稳定地为家族繁荣发挥功效。
【扩展阅读】：《传承百年的家族，为什么都爱股权投资？》
（《家办新智点》提醒：内容及观点仅供参考，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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