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高价核酸泡沫，是怎样被刺破的？
撰文|龚 正
编辑|马 路
美国的夏威夷常年是日本游客的热门海外目的地之一。2019年，有近160万日本人去夏威夷旅游。2020年疫情发生后，为了因应游客返日时需持核酸阴性证明的硬性要求、以及可观的核酸检测利润，夏威夷当地兴起了核酸检测点建设热。
然而今年9月7日起，日本撤销了从夏威夷返日需持核酸阴性证明的要求，改以需进行3次疫苗接种即可。这项政策受到了夏威夷旅游界的欢迎，但却刺破了当地一度火热的核酸检测建设泡沫。
#01
核酸检测的生意机会
“终于有自己的诊所了。”
受日媒访谈的是在夏威夷出生的日裔SOMA先生。他的工作是家庭医生，负责为当地病患提供基础的诊疗服务。如有需要，也会介绍相关疾病领域的专家医生给患者。
SOMA先生一直想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诊所，但他考虑到开设诊所的前期投入、以及初期患者可能比较少，他担心成本回收问题，遂一直未能付诸实施。
直到2021年8月，SOMA先生梦想中的诊所开业了。
支持SOMA先生做出这个大胆决定的，正是当地火热的核酸检测需求。SOMA先生把诊所的一个重要业务，设定为为来夏威夷旅游的日本游客提供核酸检测服务。
夏威夷的海外游客数中，日本游客一直占据头部的位置。
据美国夏威夷州观光局日本支局等机构发布的数据，2019年约有157万日本游客访问夏威夷。2020年疫情发生后，全年只有29.7万日本游客访问夏威夷，且主要集中在当年的1-3月，那时当地疫情还不严重，这之后游客数便急转直下，沦入数十到数百区间。
▲ 图｜去夏威夷的日本游客人数，数据来源于夏威夷观光部门等
2021年去夏威夷的日本游客数总体仍比较低迷，全年仅为2万4232人，其中2万1820人是从日本国内去往夏威夷，2412人是从美国国内去往夏威夷。
到了2022年，夏威夷来自日本的游客有所恢复。特别是今年夏天，不少时日，日均抵达夏威夷的日本游客超过了1000人。夏威夷当地最大的购物中心里，又重现了众多日本游客的身影。
虽然游客数与2019年相比仍然下降了90%以上，但这没有动摇SOMA先生想开展核酸检测业务的想法。
背后的原因有两点。
一是他认为夏威夷当地能满足日本游客核酸检测需求的医疗服务很缺乏，即便游客不多，也仍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只要坊间开设新的核酸检测点，一天涌入数百人来检测的日子并不鲜见。
二是可观的核酸检测利润。
据日媒报道，当地的核酸检测费用，150-180美元（按时下汇率约合人民币1056元-1268元）区间的比较多。这背后受人工价格、租金成本较贵等多重因素影响。
在疫情发生早期，越快出结果的核酸检测费用，据说还有设定为300美元以上的时候。当地也有一些免费的核酸检测点，但难以满足日本游客的及时需求。
SOMA先生的诊所开业后，果然“不愁客源”。他诊所内的核酸价格设定为，最短15分钟出结果的含税价格为140美元（合988元）；6小时出结果的含税价格为125美元（合882元）。
这个价格被认为有可观的利润空间。SOMA先生即便有时会雇佣多名助理来应对，但减去因疫情而下降的房租、工作人员工资后，仍能让诊所有经营空间。
#02
观光、巴士业者都来做核酸生意
SOMA先生的例子，只是过去数个月中夏威夷本地核酸检测点建设热中的一个。
据日媒报道，除了有医疗从业者加入到核酸检测这一服务业中外，还有旅游业者、巴士公司等。
比如当地的巴士公司Roberts Hawaii就在一些地方设立核酸检测点，并与医疗机构展开核酸检测服务。另外也有观光公司由于旅游业务受损，转而向游客提供核酸检测预约服务。
核酸检测的业者之间展开了较为激烈的广告战。有一些地方会以低价折扣为卖点，吸引更多人去做核酸。还有的诊所则表示，除了能提供核酸检测服务外，也附设有感染后的诊疗服务等。还有的诊所会扩大投入，新增核酸检测服务网点。
日本驻火奴鲁鲁领事馆的官网，曾为日本游客公布了8家核酸检测诊所名册。不过，名册公布后，马上就有本地业者打电话来抱怨，“为何没有把我们诊所列入名单”。
业者要新增核酸检测服务并不难。在取得相关手续后，业者可从美国本土公司花费数千美元购置一套核酸检测设备，也有业者不买只租。设备进入网点后，业者再预估一下可能的需求数，向设备公司采购相关检测试管，并支付一定的检测费用就可以开始服务。
▲ 图｜在夏威夷的针对日本游客的PCR检测中心
如果是医疗从业者，对设备的使用相对比较熟悉。如果是行外从业者，则需要经过一定的培训。
不过，就在当地的核酸检测业务进入增长期没多久后，拐点到来了。
#03
泡沫破了
“想到了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是夏威夷本地一位业者的受访声音。
9月7日起，日本针对夏威夷开始出台返日新政。从夏威夷返日的游客，无需再持有核酸阴性证明，改以需进行3针疫苗接种。如果没有打到3针，仍需要做核酸检测并持阴性证明返日。
这一政策变化，直接动摇了夏威夷本地的核酸检测需求。有业者在受访时表示：“核酸检测需求顿时下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这影响到了业者当初投入到核酸检测成本的回收预期。
在撤废核酸检测、简化返日手续的当下，去夏威夷的日本游客有所增多。但另一方面，受日元大幅贬值、美元升值的影响，日本人的海外出行正弥漫着谨慎氛围，因为日本人变穷了。
面对不知何时才能完全复苏的游客，夏威夷本地业者也有乐观派，认为过去数个月的核酸检测热，充实了夏威夷本地的医疗服务，让当地因疫情大受打击的经济，多少有了一次“见阳”的机会。
在日本的互联网上，网民们把这种因疫情带来的核酸检测投资热，称之为“PCR检测泡沫”。其实它并不只发生在夏威夷。
在日本国内，也能看到不少机构正在进行“核酸检测加盟招募”。而支撑加盟生意的，是高昂核酸检测价格之下浮现出的有利可图。
比如有一家株式会社日本PCR中心（株式会社日本PCRセンター），它的核酸检测服务开始提供的日期是2021年3月15日。
它的核酸检测价格如下：单次核酸检测含税是15000日元，按时下汇率为人民币为779元（不包含阴性证明书），如果是检测+发行阴性证明书，单次价格为19800日元，约为1029元人民币。
这家机构也在开展加盟业务，其宣称的加盟优势有三点：能在20分钟内进行多人数的PCR检测；能发行核酸阴性证明书；能对加盟者提供运营支持。
具体的加盟模式又分为两种。一种是PCR采集中心加盟，另一种是PCR检查中心加盟。
这里以PCR检查中心的加盟费用为例，其加盟费为500万日元（约合26万人民币）。
其余需投入的成本包括保证金600万日元（合31万元），初期培训费100万日元（合5.2万元），检测试管等费用50万日元（合2.6万元），首批检验机耗材90万日元（合4.7万元），PCR机器租赁费每月8万日元（合4164元）等，总计约1448万日元（约75万人民币左右）。需注意的是，这里面还不包含专利费、广告费等。
而这家机构给出的加盟回本期为1年7个月。其测算依据是假定每日有20位需求者上门做核酸，单次只检测的费用设定为15000日元/人（合780元），每月检测600例，每年检测7200例而得出。
目前，尚难以获知这家机构的加盟生意开展得如何。但有一点可以看到，这样的机构在日本也不算少。
有日本网友表示，围绕疫情已经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经济利权，围绕这一现象的讨论也比较多。有人认为，这当中的福祉变成了生意。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但总的来说，大家的心声比较一致，希望尽快能恢复到没有核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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